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生命的诗意永存：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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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行诗又称“上来体”，是英语十四行诗的译名，有几种不同的押韵格式。意大利诗人达莱佐是第一个采用十四行诗并赋予其严格格律的学者，而意大利诗人彼得拉克是文艺复兴时期最著名的十四行诗作家。随着意大利文艺复兴在全欧洲的影响，十四行诗被传入法国、英国和西班牙，并大受欢迎。莎士比亚是当时著名的十四行诗。“莎士比亚式”十四行诗由三个四行小节和一个偶句组成，每行五个抑扬格步，即一轻一重，十个音节，押韵排列为abab、cdcd、efef和gg。1609年，伦敦的出版商托马斯·索普获得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独家出版权，书中还印上了索普的一段神秘题字:“献给W.H .先生，下面所印十四行诗的唯一推广者。”索普的版本包括154首十四行诗，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最早、最完整的“第一个第四版”。人们普遍认为这些十四行诗写于1593年至1599年之间。到1640年，本森已经出版了新版本，其中少了八首诗，其他诗的顺序有了新的安排。除了这两个版本，17世纪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没有其他版本。

索普版本中的154首诗大致可以分为3组，第1—17首用不同的变换方式述说了一个主题：劝导一位漂亮的贵族男青年结婚，生儿育女，使后代保存他的美貌，从而克服时间要毁灭和耗噬一切的力量。渐渐地，这个主题又让位给了另一内容：这位可爱的青年要永存在诗人的作品中。第18—126首述说的主题都与一位漂亮青年有关，不过话题、事态和情绪在不断变化发展。诗人仿佛被社会遗弃，但他为享有这位青年的友谊而感到荣幸和宽慰，答应要用自己的诗歌使友人得到永生。但是，那位青年有时候似乎态度冷淡，有时候又钦慕另一位诗人，因而引发了嫉妒。然后，诗歌发展到高潮：这位青年把诗人的情妇勾引走了。然而，诗人最后自我宽慰，渐渐领悟到他对朋友的爱超过了保住情人的愿望。第127—152首诗是关于一位黑头发、黑皮肤的已婚女人。诗人明知她有种种缺点，却还是被她迷住了。后来，黑肤女郎和诗人最好的朋友私奔，两人的无情无义深深地伤害了诗人。但是，诗人竭力想从挫折中解脱出来。这些诗歌里的一些细节非常难以捉摸，似有线索可循，却又常常断线迷路。学者们一直想弄清诗中这几个人物的身份，解释一些久已存在的疑问，例如：这些诗是莎士比亚本人的真实经历，还是一种虚构的创作？这些诗的大部分是歌颂爱情的，还是歌颂友谊的？是献给一个人的，还是献给若干人的？那神秘的“黑女人”到底是何许人？等等。但诸多的疑问至今得不到确切的结论。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表达了强烈的感情，包含了丰富的思想和意象。他们丰富的词汇、精炼的语言、巧妙的结构、悦耳的音调和惊人的艺术表现力都体现了英语诗歌的精髓。同时，这些诗歌也为读者提供了许多关于诗人人格、审美、趣味、人生的线索。虽然许多细节是神秘和难以捉摸的，但它们因此更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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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剧作家，莎士比亚创作了37部脍炙人口的戏剧作品；作为诗人，他写下了154首十四行诗和两首长叙事诗，这些诗歌不仅在英国为他挣得了“我们的诗人”的昵称，也成为世界诗歌艺术宝库的一颗璀璨明珠。都说莎士比亚的戏剧主题永恒，殊不知，他的十四行诗的话题，他以精巧的想象和精美的词句所表达的情感思绪，今天读来，兴味依然隽永。而谈婚论嫁，为世人留下美好，使自己的生命延续，竟是诗人乐此不疲的话题。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在第一首诗的开头就落入了“庸俗的臼”；

From fairest creatures we desire increase,

美丽的玫瑰可能永远不会凋谢，

But as the riper should by time decease,

他温柔的继承人可能会记得他:

诗人从优生学角度恳切劝导友人，说最优秀的自然物种必然背负着繁衍自我的使命，可友人偏偏深陷自恋，任青春流逝，任美丽被挥霍。有趣的是第2行“美的玫瑰才永不消亡”，其中的“玫瑰”常被比作女性之美——娇艳的玫瑰在最美的时刻往往会有月盈则亏的感叹，就像巅峰之后必然下坡，花朵的生命何其短暂。第4行原文里“他的”一词明显指出说话对象是位男性，而此行中的“记忆”意味深远：诗人认为美在不同人眼里各不相同，但托付在人的记忆中的美无形却肯定。因此，子嗣能否传承美的记忆，美丽的子嗣是否会延续人们记忆中的美好，这似乎是诗歌规劝的重点所在。

这个主题在变调的第四首歌中重复出现，但出现了一个新的元素，那就是关于美和性的金钱隐喻。

Unthrifty loveliness, why dost thou spend

在你自己身上，你美丽的遗产？

Nature’s bequest gives nothing ,but doth lend,

坦率地说，她借给那些是免费的:

Then beauteous niggard, why dost thou abuse

给予你的慷慨？

Profitless usurer, why dost thou use

这么大一笔钱，却活不下去？

For having traffic with thyself alone,

你自己，你甜蜜的自我欺骗；

Then how, when nature calls thee to be gone,

你能留下什么可接受的审计？

  Thy unused beauty must be tombed with thee,

曾经是，活着的执行者。

这一点在当下普遍之极，甚至有“颜值决定收入”一类的心理报告，而青春貌美本来就是人禀赋中最有价值的部分之一。因此，本诗的第一个词就是“浪费”，直接表明美貌如财富，得经营有道。而这位友人的人生态度堪称虚掷美好，没有好好珍惜这份天赋，没有将天赋的“遗产”好好利用。有意思的是，诗人告诉我们，“天赋”并非给予而是借用，我们生来有不同的禀赋，但这些美好都不是真正被我们拥有，而是借给我们使用。但即便老天很慷慨，他也喜欢将禀赋借给那些同样慷慨大度且高贵之人，于是诗歌从第5行的“美丽的小气鬼”开始来了一个突兀转折：上天好像错将美丽借给了你这样的小气鬼，而你却辜负了这份慷慨的礼物，不再同样慷慨地赋予别人，即不愿意结婚生子，繁衍后代。此后，全诗中“投资获利”和“增值”的意思无处不在，甚至那句“你能够留下清帐，教人满意么”中的“清账”一词，也确切表达了诗人劝说的强烈意图，有一种你不要白白浪费的遗憾和可惜之意。诗人在最后两句中假设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状况：若是你不听取我的建议，你的美好将随你一同入土消失；而若是听取建议，务实且现实，你的美好会得到传承。

当然，读诗的自由在于细节带来的启示可能是多重的，而以上的台词总让人怀疑诗人是否在真理的说服力和反辩的背后进行着来自底层的解构。试想一下，如果所有的美都不是礼物，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它，而只是借它来享受它，那么美终究会得到回报，而我们此刻拥有的那一刻才是真正永恒的感觉。为什么不能以繁衍或传承为目的，增加价值和美感？既然人生苦短，任性有什么不好？既然上帝可能看错了我的慷慨，我会先享受生活，然后再归还。既然谈恋爱、成家、生子都不是我的最爱，也不怕自己会落得尘埃落定，那就抓紧每一分钟。这种权衡，肯定会在很多当代年轻人中“有所顾虑”。

紧接着的第5首再次出现新意，即岁月是把双刃剑，它能让人呈现美好、走向完美，也同样能让人走向衰亡，而这个规律其实与中国的道家思想相契合：满盈预示亏损。时间永不停息，无论喜怒哀乐，春夏秋冬，时间的节奏始终不变，在推进中循环往复。夏日之后紧跟着可怕的严冬，元气停滞冻结，自然万物对应着人体的感受，也走向苍茫荒芜。

那些工作很轻松的时候

The lovely gaze where every eye doth dwell

也会扮演暴君，

And that unfair which fairly doth excel.

因为永不停歇的时间引领着夏天

To hideous winter and confounds him there,

树液被霜覆盖，旺盛的叶子消失了，

Beauty o’er-snowed and bareness everywhere;

那么夏天的蒸馏就没有了，

A liquid prisoner pent in walls of glass,

美对美的作用被剥夺了，

Nor it, nor no remembrance what it was.

但是蒸馏出来的花，虽然和冬天相遇，

  Leese but their show; their substance still lives sweet.

莎士比亚在以前的诗中用“冰寒的雪遮住了美”来表达美衰落的结果，但可以想象，雪融化后，美丽的风景会重新出现。诗人的劝诫也是用比喻的形式来表达的，即花露的精华要在夏天蒸馏，密封在香水瓶里，否则，过去的美好就会被遗忘。所以，结尾对仗句中的结论很明确:“尽快蒸馏出精华，即使冬天来得晚，容颜之美也会消散，但美的甜蜜会保留。”人们一般都是按照理性思维来判断的:这里还是劝说漂亮的年轻人尽快生孩子，保存生命的本质，在新的周期中再现美。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隐喻与意象，经常十分奇妙深奥，得拐上几个弯才能领会。例如，常有人对前诗提到的“香水瓶”之喻感到费解。不过，第6首第3行“你教玉瓶生香吧” 中的“香水瓶”，竟可以被含蓄地解读为子宫的象征。于是，香精藏于瓶中的意象有了不同的含义。这种深度隐含的表述，似乎蕴藏着难以直白言说的劝婚建议，其逻辑大抵如此：不结婚生育，就是浪费生命；婚姻中的琴瑟和谐受法律保护，并得到人们祝福。而“它能够教愿意还债的人们高兴”一句也表明，这样汲取精华而获利并不是被禁止的放高利贷行为。其理由也很浅明因为那样做会让人们乐于还贷，取悦他人。但既然这里的“他人”是复数，难道被恩宠者不止一个？不知此间的人们是乐意看到家庭美满、子嗣满堂，还是妻妾成群的父权社会图景？读来总归有些诗意模糊。

诗人的意志是伟大的。在鼓励生育后，他也希望看到生育从1个增加到10个。他还说幸福增加了十倍，死亡也没办法。结论点的最后两句话早有预见:“唉，不要固执，你要明智，以免让死亡征服你，让你烂在地里留下蛆虫。”这两句话的警示程度比以前更加恐怖和危险，死亡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读者感到沉重。

不过，如果我们跳脱第5首诗中关于结婚生子的规劝模式，便会发现生育可以有更隐喻的拓展。这种十倍于自我价值、十倍增值的美好，不怕生命终结的从容，也可以从其他形式的创造，尤其是艺术创作中得到实现和拓展。就像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几百年后的今天依然阐发着新意，也远远超越了十倍的价值，其增值和衍生是惊人的。

的确，人的血肉最终将是一张皮，徐若将浪费他的时间，不投入或承担任何事情，最终将面临荒凉和腐烂。在造物赋予我们的生命法则中，人类也会随着造物赋予的能力而繁衍。更优秀的人正在推动历史，为后代留下更多的财富，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这可能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至今仍能引起共鸣的原因。甚至以上两个令人心寒的结语都可以用正能量的态度来解读:虽然死亡最终会征服生命，但我们要超越死亡，必须有不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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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排列组合和彼此发展具有一定的结构性，但是读者可以暂时抛开宏大结构下的彼此关联，凭着开放的心态而不带先见地进入阅读。各个诗篇中，无论是词汇、句子、结构、韵律、节奏等都会带来复调的多层意义，从来没有固定、标准的解读，只需关注跨越时空的个人体验，在诵读和沉思的过程中愉悦身心。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排列、组合和相互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结构性的，但读者可以暂时抛开宏大结构下的相互关系，不带预见性地以开放的心态进入阅读。各种诗歌中的词、句、结构、节奏、韵律等。会带来复调音乐的多层含义，这是从来没有以固定和标准的方式解释过的。只需关注穿越时间空的个人体验，在阅读和沉思的过程中享受身心。

每一段时间的苦心阅读，每一首诗、一行诗的感悟，必然是拯救生命、延续生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