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来源 中世纪的人们怎么庆祝圣诞节

从11月末，欧美国家就算进入“腊月门儿”了。各种小镇和大城市都会在市中心树立起高大的圣诞树，市政厅或宗教组织搭建的圣诞马槽，并有持续将近一个月的“圣诞集市”。同我们的春节一样，圣诞节也是西方人阖家团聚的温馨时刻。人们也许会感慨现在的圣诞节越发商业化，失去了原来的宗教和家庭团聚的意义。那么在古代全民信教的时代里，人们怎样庆祝圣诞节？有哪些风俗一直流传至今？

圣诞节和异教传统的起源

在早期教会中并没有专门的圣诞节。圣诞节的出现，一方面是教会神学的发展，尤其是对耶稣“天主子-救世主”身份的确认，另一方面也深受欧洲原始宗教传统的影响。

公元325年，尼西亚大议会颁布了《尼西亚经》，认为耶稣基督是“从神而来的神，明亮的光，从真神而来的真神”，与圣父是同性恋，因为圣灵是由圣母玛利亚在成人时所生。随着对耶稣神性的确认和推崇，耶稣的诞生逐渐受到重视，最终在336年正式设立了一个特殊的发薪日。然而，圣经中并没有耶稣生日的确切记载。根据罗马帝国的习俗，皇帝可以自由选择一天作为他的生日来庆祝。因此，教皇朱利叶斯一世决定将12月25日定为耶稣的生日。

选择这个日期的第一个因素是神学上的。古代晚期的神学家们根据《圣经·新约》中的相关记载，认为玛利亚是在公元元年的3月25日因圣神受孕。加之当时普遍认为孩子的出生需要怀胎9月，于是12月25日成了耶稣的生日。

根据圣经，教会认为耶稣的生日是12月25日。

第二个原因似乎影响更为深远。罗马人在每年的12月25日前后庆祝萨图尔努斯节日。这位萨图尔努斯神既是土星之神，又是农业和丰收之神。那天又往往是罗马历法中的冬至日，人们在这黑夜最长、白昼最短的一天，向萨图尔努斯神祈求春天早日来到，来年风调雨顺。这个神只的名字也来源于拉丁文的“播种”。根据罗马人的习俗，这一天禁止一切的战争或争斗，而且长上要来服务自己的属下，甚至连奴隶们也被允许加入到庆典活动当中。这一习俗也流传了下来，迄今英国军队中的圣诞晚宴都是长官为士兵们上菜。

罗马帕台农神庙建于公元前501- 498年。

在古罗马文化中，树木因为能够在春季重新萌发，往往代表着一种重生的力量。因此，在基督教文化中常被用来预示耶稣基督的再来和永恒的生命。除了罗马人的风俗之外，北欧诸民族对圣诞节的形成也深有影响。由于欧洲北部纬度较高，在冬至日前后常常出现极夜的现象，往往选择通过焚烧树木来祈求光明。比如流传已久的德鲁伊教特别崇拜橡树，会在每年冬至日的时候点燃一根巨大的原木，有时会保持持续燃烧20天。人们通常会用槲寄生、冬青等常绿植物来装扮杉树，以期盼早日春回大地。时至今日，威尔士地区仍旧有焚烧原木、搭筑篝火堆的风俗，而这也是以蜡烛、彩灯装扮圣诞树的起源。

穿着长袍的德鲁伊牧师

进入中世纪以后，基督教迎来了新一轮的传教运动，主要针对欧洲北部的部落。格里高利一世就曾在给坎特伯雷的奥古斯丁的信中强调，尽可能地利用原先异教的习俗，使其基督教化而非将其彻底铲除。逐渐地，许多异教的习俗也就被赋予了基督教的含义。对于太阳的期待，成为对基督降生所带来的救恩的期待；常绿植物，也就被视为基督教中永恒生命的象征。

在中世纪，放在教堂外面的圣诞树也有苹果装饰。然而，这个苹果并不意味着“吃平安夜”，而是象征着“亚当和夏娃的果实”。因为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后被逐出伊甸园，人只有通过耶稣的诞生才能获得自由，所以苹果提醒他们救赎的来临。

在17世纪的油画中，夏娃给了亚当善恶树上的果实。

现在英文中使用的Christmas最早见于1038年的一份撒克逊-英格兰手稿中，写作“Cristes Maesse”。事实上，中世纪最重要的节日是复活节——从神学上来说只有救世主战胜死亡后的复活，才能满全天主对世界的许诺。虽然早在公元400年，在伯利恒的中东基督徒就开始举行午夜弥撒庆祝耶稣的降生，但直到11世纪前后，圣诞节才成为西欧教会普世同庆的节日。12世纪以后，圣诞庆典就越发普遍了。阿拉伯学者伊本·泰米亚甚至批评穆斯林效法基督徒给默罕默德过生日的习俗，由此可见当时圣诞节影响之大。

圣诞马槽和耶稣诞生场景

根据现有的记载，我们发现在432年和440年的时候罗马就出现了圣诞马槽。不过，当时的马槽相对简单，仅有一个婴儿耶稣的塑像。

《福音书》中关于耶稣诞生的记载虽然简单零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故事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三王来朝”。根据玛窦福音的记载，犹太东部的几位智者通过观察星星发现西方天空中出现了外星星星空，从而认为犹太国王诞生了。于是他们带着黄金、乳香和没药来朝拜国王。希腊教父奥利贞首先指出这些圣贤有三位，并认为他们是邻近小国的国王。他们的到达日期被西方教会指定为“主显节”。

拉文纳教堂描绘三位国王来到朝鲜的马赛克壁画

还有一个关于圣诞马槽的传说与阿西西的圣方济各有关。据说在1223年，圣方济各曾亲自搭建马槽，向不识字的人解释圣诞节的意义。最为特别的是，虽然《圣经》的记载中没有明确说明，方济各却将牛羊等动物也表现出来了。而且，当他念出伯利恒的名字时，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羊在咩咩叫。

圣方济各在格雷霍再现了基督的诞生。

耶稣降生的艺术展现在1388年之后又出现了一个高潮。根据瑞典的布里吉特描述的神视经历，她看到了圣母玛利亚脱掉了鞋子、斗篷和头巾，来到襁褓中的耶稣面前，顶礼自己的孩子为救世主。与此同时，站在她身后的圣若瑟也凝望着耶稣。耶稣身上发出金黄色的光，使若瑟手中的烛光都被“湮灭”了。这些细节在15世纪以后关于耶稣诞生的绘画中多有展现。

托马索的尼可拉斯所画的布里吉特幻象中耶稣的诞生，跪在右下角的修女是布里吉特，她在1373年朝圣归来后向他人描述了她的幻象。这幅画应该是1373年后不久创作的。

狂欢与忌讳

经常有人批评说，每个节日都成了购物、狂欢和XX的借口，但中世纪的情况可能不会更好。当梅斯大主教桑托博尼·法斯在742年圣诞节访问罗马时，他抱怨说“人们像异教徒一样在街上唱歌跳舞，唱着异教徒和淫秽的歌曲，日夜大吃大喝”。教皇扎卡里回信说，几个世纪以来，他和他的前任一直谴责这种行为，但没有效果。他还向博尼法斯承诺，他将再次谴责这场无节制的狂欢。然而，一千年后的1788年，德国作家歌德在圣诞节那天访问了罗马，一向热情的罗马人仍然以这种疯狂的方式庆祝这个节日。

中世纪手稿中的歌舞，大约在13世纪末。

圣诞颂歌直到中世纪末期才逐渐流行起来，因为当时教会禁止人们在教堂内演唱自己编写的圣诞歌。一方面是这种围着火堆边唱边跳的风格具有浓厚的“异教”嫌疑，另一方面有些过于“诙谐”的歌手经常在演唱中自造歌词。一般来说，当时的游吟诗人和乐团往往会采用A-A-B的形式演唱，即前两句为地方语言，最后一句为拉丁语。而且，在颂歌中不仅歌颂救主的降生，也越来越多地颂歌歌颂玛利亚的纯洁。比如有一首颂歌写道：

在这个玫瑰园里，

天堂与大地相通，

真是奇迹。

不过，另一些A-A-B模式的歌词就不是那么虔诚了。比如下面这首歌颂野猪头的颂歌：

我了解这头野猪的头，

是这里所有厨子的珍馐，

Servitur cum sinapio

中世纪的许多国王都会选择在圣诞节加冕，其中最着名的当属查理曼。不过，圣诞节加冕有时候也会发生意外。征服者威廉是在1066年圣诞节加冕为英格兰国王的。不幸的是，当他正式戴上王冠的时候，贵族的呼声过于喧嚣，以至于门外的守卫以为威斯敏斯特教堂内发生了不测。这些尽忠职守的卫士在昏暗的烛光中冲击了教堂，不仅造成了一些观礼贵族的死伤，还使西敏寺周围的房屋毁于一炬。

顺便说一句，人们经常把12月28日视为不吉利的一天。据《圣经》记载，当时统治犹太的希律王听说犹太国王出生，下令杀死伯利恒所有两岁以下的婴儿。从5世纪开始，教会就将12月28日定为纪念这些无辜婴儿的日子。在南威尔士的一些地方，当夜幕降临时，孩子们会被锁在橱柜里睡一整夜，以防止他们的灵魂被恶灵入侵。一般来说，这一天不适合婚丧嫁娶和盖房子。就连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也拒绝在这一天接受加冕。此外，在丹麦和英国的一些地方，也有在这一天庆祝“儿童主教”的娱乐活动。一般从居民中挑选一个6-8岁左右的小男孩，穿上袈裟，戴上帽子，让他拿着主教权杖在教堂里布道。根据1344年的一份记录，一位“儿童主教”希望他的“牧民”能帮助他绞死他讨厌的老师。

圣诞大餐

圣诞大餐的习俗也随着圣诞节在西方社会的普及而出现。例如，亚瑟王传说中流传最广的《加韦恩爵士与绿骑士》，就是根据亚瑟王和平安夜圆桌骑士举办的宴会改编的。

加韦恩爵士和绿骑士手稿插图

此外，在圣诞节来临之前的四个星期，西方教会还会专门守斋一个月。按照教会的训导，这一时期被称为“将临期”，既是教会新礼仪年的开始，也被视为一段在流放中渴慕期待救赎降临的时期。到了中世纪晚期和近代早期，人们对于守斋的规定就不那么严格了，不过还是有些痕迹留存下来。比如意大利人经常在圣诞前夕的聚餐中只吃海鲜，而在圣诞当天的晚餐时才食用其他肉类。

当时的皇室贵族在庆典和饮食上也非常奢侈。1213年，英国国王约翰在圣诞晚宴上花费了24大桶红酒、200头猪、1000只鸡、50磅蜡烛、2磅藏红花和100磅杏仁。他还特别命令坎特伯雷市政府提供1万条腌鳗鱼。在1289年赫里福德主教的圣诞账本上，41位客人吃了3头牛、4头猪、60只鸟、8只鹈鹕和2只鹅，还不算面包和奶酪。除了没有记录的啤酒，客人们分享了四十加仑红酒和三加仑白酒。

在中世纪的英格兰，人们对于在圣诞节吃火鸡这件事没有那么执着。早期的风俗更多地是吃野猪头，如同我们在前面的圣诞颂歌中所提到的。

虽然圣诞节吃火鸡的记录最早出现在1534年，但英国人确实有在圣诞节吃家禽的传统。至少在13世纪，较富裕的家庭会吃烧鹅。你甚至可以在国王的允许下吃天鹅。穷人必须想办法让一些像鹌鹑这样的鸟烤着吃。为了体现平等原则，英国教会甚至要求圣诞节期间的烧鹅在13世纪末只能卖到7p。这相当于当时一个体力劳动者一天的工资。

一幅绘制于1400年左右的画描绘了吃孔雀的场景。

此外，鹿肉派也是圣诞期间的大菜。贵族往往会将自己吃剩下的鹿肉做成派分发给自己的佃户。所以英文里面“eat humble pie”就有不得不吃嗟来之食的意味。

此外，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节礼日，贵族们经常给他们的房客和仆人送礼物。然而，这种行为不能被误认为是高尚的善良。因为一般来说，租客需要在平安夜之前支付今年的租金，否则这个圣诞节会和杨白劳一样。到了14世纪，人们甚至有了许愿过圣诞节的习俗。

和中国人在过年饺子里包铜钱、硬币一样，中世纪的人们也会在面包中藏一个豆子。在分完面包之后，这个豆子在谁那里谁就是“宴会之王”，当天宴会的一切都得听他指挥。现在则演变成在圣诞布丁中放一便士，吃到的人来年财源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