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娜第一部 总统外孙女拍了一部“竞选片” 角逐奥斯卡

原创 余一里 凹凸镜DOC

《M for Malaysia》最初是一部政党竞选资料片，记录了马来西亚现任首相马哈迪·穆罕默德，在去年马来西亚全国选举投票日前的竞选活动。影片导演之一 Ineza Roussille，是马哈迪的外孙女。

图片:马南·瓦特夏亚娜/法新社通过盖蒂图像

《M for Malaysia》最初并不是一部纪录片。拍摄的第一天，Ineza Roussille与 Dian Lee 第一次见面。走在吉隆坡班底谷区和布城的街头，见到成千上万的民众加入竞选造势的人群中，Ineza 回忆道：“真正到了集会现场，见到这些人，见到他们如何回应我外公，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我感觉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这次很重要。”

英内扎·鲁西勒是马来西亚电影公司的董事之一，也是马来西亚总理穆罕默德的孙女。这部电影原本是一部政党竞选资料片，记录了去年马来西亚第14届全国大选投票日之前，马哈迪长达11天的竞选活动。伊内扎一开始不想卷进来。她在导演的纸条上写道:“当我发现我的祖父在退休15年后再次竞选首相时，我并不高兴。”她甚至认为马赫迪的复出对马来西亚来说是一个错误的方向。

马哈迪是马来西亚第四任首相，执政长达22年，期间争议不断，他一手建立起饱受诟病的“马哈迪主义”，以种族主义、威权主义、裙带和朋党主义治理国家，影响延续至今；同时在他任内，经济快速发展，完成吉隆坡国际机场、双子星塔等标志性大型工程。去年5月10日，这位92岁的前首相再次参加选举，但这次他退出长期执政的政党联盟“国民阵线”，身份调转，在GE14中带领反对派联盟“希望联盟”对阵国阵。

影片中，在GE14开发票的当晚，希腊联盟的成员聚集在一起，阻止任何人改变主意。在拥挤的大厅里，Ineza是唯一的摄像头。伊内扎皱着眉头，模仿着那天晚上政客们盯着她的相机的样子。她说:“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选举失败后，他们甚至没有为B计划做准备。我认为他们只是先迈出一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后再考虑对策。”

当晚，竞选结果迟迟未公布，大厅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马哈迪在内的希盟主要领导人紧急召开了一场闭门会议。Ineza不被允许入内，镜头停在了会议室门前。

在这次选举中，马哈地和西盟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执政党。当时，纳吉布·阿都拉总理利用马哈迪的一套限制空通过任人唯亲干涉司法和检察系统，操纵选举。后来，纳吉布卷入了义马发展公司的丑闻，被指控窃取了26亿林吉特，但仍然担任着总理的高位。纳吉布决心赢得连任。

就在闭门会议的几小时后，希盟赢了，写下马来西亚建国六十年来首次政党轮替的历史，马哈迪再次出任首相。

穆罕默德的支持者。图片:马南·瓦奇亚亚娜/法新社通过盖蒂图像

Dian Lee才是最初想拍这部片的人。Dian的父亲是马来西亚华裔地产商人李金友，和马哈迪是二十几年的朋友。Dian和马哈迪的女儿，也就是Ineza的母亲玛丽娜·马哈迪认识多年，去年大选前，她帮玛丽娜为当时的反对党处理一些筹钱的事务。

“没人想到他们会赢，至少不会这么快。”殿周围的长老都不看好。她认为玛哈蒂是92岁的候选人，觉得不可思议。她提出了记录选举过程的想法。“至少在下次选举中。”

Dian寻找身边会拍影片的人，找到拍摄妹妹婚礼的婚庆公司，也没有特别准备摄影机，仅有四人的小团队就出发开始拍摄了。这也成为影片的一个遗憾，“如果我们可以再重做的话，就真的是会用那种比较好的器材，这个真的是没有想到。”玛丽娜邀请Ineza加入团队，她抱着犹豫的态度打算先试试。直至走入街头后，犹豫被民情击退了。

影片中有一个场景，已经是晚上了，镜头是从Mahadi的竞选平台上拍摄下来的。这是一片“星光熠熠”的海洋。参与者打开手机，用灯光照亮竞选平台。

Ineza的镜头是浪漫的，影片在竞选活动之外，呈现了政治强人马哈迪私底下的样子，马哈迪会对着镜头吐舌头，穿着睡衣出现在镜头前，在开票前紧紧搂住妻子⋯⋯呈现被摄对象的日常生活和美化政治人物，在影片中只有一线之隔。她坦承：“毫无疑问，我们拍摄的这些画面，和我们持有的视角，特别是，我是他的外孙女，这些避免不了会把他人性化。”

2018年5月10日，马哈迪·穆罕默德的选举党。照片:利特尔·伊凡斯塔/盖蒂影像公司

《M for Malaysia》在9月进入马来西亚全国院线放映4日，10月入选釜山电影节放映单元，11月在香港亚洲电影节放映。接下来，影片要代表马来西亚角逐2020年奥斯卡最佳国际故事片奖。这部影片在IMDb上呈现两极化的评分，打了8分的观众认为影片诚实地回顾了GE14，但打了1分的观众则认为这是一部为了挽回马哈迪声誉的宣传片，有观众留言，“这不是关于马来西亚的纪录片，这是关于马哈迪的美好一面的纪录片。”

28岁的马来西亚记者彭玉雯买票入场，期待在大选期间看到更多内幕消息，发现这部纪录片与她的期待相差甚远。在采访中，“也许是因为导演本人和马哈蒂的关系，他没有由衷地问马哈蒂。”彭认为，M对于马来西亚的一定部分也反映了马来西亚人的心情。“选举前，马哈迪成立了原住民团结党，加入并领导反对派希望联盟，这引起了许多质疑和批评。然而，对于这位破坏马来西亚司法和民主制度的“前独裁者”，马来西亚人民想要一个支持锡盟和相信马赫迪的理由。就像导演想和爷爷达成谅解一样，我们都接受了他模棱两可的回应。”

“我肯定有一点挣扎，是有可能走上人性化政治家的路线，”Ineza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从一开始，就明确我们不要做成宣传片，我们必须诚实地面对、也必须告知大家，我们与外公之间的关系，与他在政治观点上的矛盾。”

影片中非常重要的一段是拜访希腊联盟各个政党的领导人，他们在镜头前讲述自己对反对派联盟的看法。Ineza想找出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原因以及历史和背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使记录相对客观。

希盟由当时四个反对党派土着团结党、人民公正党、民主行动党和国家诚信党组成。除了马哈迪自己创立的土着团结党，其余三个党派的领袖都曾是马哈迪在过去三十年里的“敌人”。

1998年，马赫迪担任总理时，伊内扎正在读小学。时任副总理的易卜拉欣被马哈迪解职并逮捕，舆论一片哗然。伊内扎回到学校，看到安瓦尔的女儿在哭。她走近问她为什么难过。结果，她受到了同学甚至老师的批评。随后，学校分裂为“安化帮”和“玛哈底帮”。

直到这次拍摄，Ineza翻阅过去的档案，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1998年国际金融危机席卷而来。马哈迪和安华，对于如何带领马来西亚走出这场风暴产生了不同意见。马哈迪否决了当时兼任财政部长的安华的提议，曾经意气相投的两人爆发矛盾，马哈迪将安华免职，同年，安华被捕入狱。

11岁的伊内扎对英联邦运动会感到兴奋，但她不知道吉隆坡发生了激烈的示威活动，抗议马赫迪逮捕安瓦尔。正如电影中的受访者一样，雪兰莪州白沙罗的议员基阿姆·威·潘评论说，马哈迪的强人政治风格为前总理纳吉布上台扫清了障碍。马来西亚走到今天，马哈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Ineza如今仍然处于一种复杂的情绪里，Dian打断沈浸在回忆中的 Ineza，“这就像桥下的水已经逝去，你无法改变它了，”Dian 说道，“我们非常希望政府能从过去这些事情里得到教训，然后继续向前吧。”

拍摄时正忙于补选的安瓦尔未能接受采访，这也成为了这部电影的一大遗憾。他的妻子，也是GE14大选中人民正义党的领袖，现任副总理王阿沙接受了访问。伊内扎和狄安在访问结束时例行公事地问:“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王阿莎在镜头前讲述了自己20年前的心路历程。安瓦尔被捕入狱后，她的朋友没有消息，有消息说他可能死在监狱里了。王阿莎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丈夫，这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正如林冠英在影片中所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和马哈迪联手，并不代表过去已是过去，只是在GE14中团结希盟的是同一个敌人，时任首相纳吉。裹挟在国家命运中，个人意志暂时退场，这似乎也是大多数马来西亚人在GE14中投下的票：面对同一个敌人，让过去成为过去，拥抱未来。

推翻执政党的是任期最长的前总理。伊内扎松了一口气，说:“可惜这个制度是这样运作的，裙带政治泛滥，以政党为中心。主要政党总是这些，政党中的负责人总是相同的。我们仍然需要大量的制度变革，以便新来者和年轻的政治家能够一步步成长。”

《M代表马来西亚》即将代表马来西亚角逐2020年最佳国际故事片奖。

Dian坚持为影片取名为《M for Malaysia》，片名中的「M」同时解读为 Malaysia、Multi-racial、Maruah、Masa Depan马来语中的“尊严”和“希望”等等。经历了之前一连串的丑闻，马航客机MH370失踪、MH17被导弹射中坠毁以及震惊世界的纳吉贪腐案，她说，“我们想从好的角度来介绍马来西亚。就这一次，我们希望能有一些好事情，是马来西亚做到的。”

看完电影后，马哈迪对马来西亚媒体《今日马来西亚》表示，“在这次选举中，主要问题是纳吉布。说到GE15，人们会评价希腊联赛的表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二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位观众留言，“到了今天，只有希盟的粉丝才会理解这部纪录片并且深受感动吧，而普通人只会将其视为一部经过精心编辑的虚实难辨的电影。”这位观众认为，影片试图证明纳吉是一个无耻的恶棍，用希盟对纳吉未经证实的指控和怀疑，把问题都归于纳吉身上。

电影中有这样一幕:聚集在马来西亚街头的示威者高喊“净选盟”，伴随着高喊的还有手持盾牌和警棍的警察。净选盟，在马来语中是“干净”的意思，也是马来西亚清洁公平选举联盟的名称。顾名思义，“网络选举联盟”自2007年以来已经组织了五次大型集会，反对马赫迪以来的选举操纵，要求政府让马来西亚恢复干净的选举。

如今，根据《当今大马》的报导，截至今年8月，希盟政府的支持率已经从去年5月大选时的87%大跌至35%。马哈迪就任首相后，许多人发短信给 Ineza，希望她帮忙给马哈迪带话，她拒绝了。“总有人希望我和我外公坐下来，我告诉他去做这个、做那个”，Ineza略有无奈，“我并不代表政府。”

原标题:“总统孙女拍了一部“竞选电影”，竞争奥斯卡奖。”